考古工作者李兆华先生在“紫砂壶审定标准值得商榷的几个问题”（见《宜兴紫砂陶》网）一文中，以自己收藏紫砂壶的经历讲了一个故事。

 

有一次李兆华到一位私企老板单位办事，老板请他喝茶。老板办公室的茶几上摆着一套非常精致高档的紫砂茶具，老板喜滋滋的说此套茶具是他花了近4万元买的。他拿起壶翻底一看，是位大师级人物的作品。待茶泡好，李兆华端起茶杯品了一口，顿感茶的清香味长非同一般。他连声盛赞老板的茶叶好，老板却不动声色又用瓷茶杯泡了一杯递给李兆华品尝。谁知，茶的味道竟大不一样。

 

价值百万的“彭年曼生壶”，著名画家唐云时常用来品茗。价值数万的紫砂壶也是喝茶的茶壶，李兆华先生自己经历的故事，使我想起400年前茶人许次纾在《茶疏》写的名言：“-----近日饶州所造，极不堪用。往时供春茶壶，今日时大彬所制，大为时人宝惜。盖皆以粗砂制之，正取砂无土气耳。”许次纾（1549——1604）是明代陆羽式的人物，他的记载不是一般文人的妙笔生花，而是作为茶研究的专业人士对明代200年来，人们在泡茶法中使用金银铜锡瓷茶壶和紫砂壶之中，进行比较、鉴别而得出的经验、感悟的总结。他1597年在写成的《茶疏》中，谈了茶、茶具，并对金银壶、锡壶、瓷壶和紫砂壶的煮茶、泡茶的功能，作了分析对比，得出了评论。其后文征明的后人文震亨在大作《长物志》的卷十二《茶壶茶盏》一节里，更进一步说：“茶壶以砂者为上，盖既不夺香，又无熟汤气”。由此，我们完全可以说没有明代古人200余年的体验与总结，紫砂壶同它的先祖陶器一样，在明代就沦落为不登大雅之堂的“日用杂件”，哪有500年以后今天的辉煌。

 

古人以实践经验为紫砂确立了“宜于茶性堪为首”的历史地位。现代的科学实验则更证实了中国古人的认识。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，中国科学家就从对紫砂壶与玻璃、瓷具等茶具的物理化学的分析中，研究出紫砂料属于中性，其宜于茶性、宜于发茶性远胜于其它茶具，而且有利于人们的健康。著名紫砂学者张守智教授在去年北大、清华的“谈茶”座谈会上，不仅讲述了那段事实，还呼吁要向全世界宣传这一科学研究成果。

 

最近，徐州的书画家王祥先生在宜兴学习陶刻艺术之中，又以“不同砂料对茶性的影响”为题进行专题试验。他以自己的试验、体验，印证了古人的经验和现代的科学实验：还是天赐给宜兴的紫砂泥“宜于茶性堪为首”。作为朋友，我也分享了他的研究成果。

 

古人以实践经验，今天的科学家用科学实验，现在又有茶人着意的“专题”对比检验，都证明中国独有的宜兴“紫砂”独具“宜于茶性、宜于发茶性”的属性。

 

自古讲“大道理管小道理”。那么，茶具的“大道理”是什么，紫砂壶的“大道理”是什么？从历史、从事实，我都以为“宜于茶”是茶壶的“大道理”，也是紫砂壶的“大道理”。

 

宜于茶是紫砂壶之大道。不论是紫砂料、制壶工艺，还是种种工具，皆应以“宜于茶”为指归、为大道。环顾紫砂的作品、市场，我强烈地感到紫砂壶确有“离茶越来越远，离茶人也越来越远”浓郁的味道，也忧伤地发现更有不少以“小道理忽悠大道理”的专家之论。

 

呜呼，大道之不存，小道何以能使紫砂壶艺立于不败！